谎言的代价
谎言的代价
星池扔在沙发上的电话是这时候响起的,少女自己录的铃声清脆悠扬,来电人显示是mama。 少女一僵,原本凶凶的眼神软和下来。 铃声锲而不舍地响着,在安静的书房里回荡。每一秒的拖延都在增加对方挂断的可能性,也在加剧某种名为“恐慌”的情绪发酵。 张靖辞不紧不慢地在沙发边缘坐下。即便是在这种情形下,他的姿态依然保持着一种近乎严苛的优雅,西裤的折痕没有一丝乱,只有衬衫袖口那一点解开的扣子,昭示着这是属于他的私人时间。 “接吗?” 他问,语气平和得像是在问晚饭吃什么。 手指轻轻摩挲着手机冰凉的边缘,他没等回应,也没给她选择的机会,而是用那只拿着手机的手,轻轻拍了拍她涨红的脸颊。 “Mom would be worried if her precious daughter didn&039;t pick up on a stormy night.(若是宝贝女儿在这个暴雨夜不接电话,mama会担心的。)” 他俯身凑近,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耳畔,声音却冷得像冰。 “But can you talk to her? Like this?(但这副样子的你,能和她说话吗?)” 视线意有所指地向下滑落,经过那被勒红的手腕,经过那一塌糊涂的腿间,最后停留在那个暂时沉寂的小玩具上。 “What if she asks what you are doing?(如果她问你在做什么?)” 这种时候,撒谎是本能。 但要在高压下撒出一个完美的谎,需要天赋。 手指从脸颊滑向颈侧,在那里感受到脉搏剧烈的跳动。张靖辞低笑一声,那笑声里没有温度,只有一种掌控一切的漠然。 “I&039;ll make it easier for you.(我让你轻松点。)” 拇指滑动。 接听,并开启免提。 “喂?乖女?” 梁婉君温柔的声音瞬间在房间里响起,带着那一贯的雍容与宠溺,甚至能听到背景音里微弱的麻将碰撞声,显然是在某个惬意的牌局间隙抽空打来的。 “这么大雨,还在外面吗?有没有带伞?” 张靖辞将手机放在星池耳边的枕头上,离她的嘴唇只有几公分。而后,他竖起一根食指抵在唇边,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。 紧接着,他的另一只手拿起了那个刚才被放置在一旁的遥控器。 并没有按下任何键,仅仅是将拇指虚按在上面,让那个银色的小物件重新进入她的视野范围。这是一个无声的信号,也是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。 他的眼神透过镜片锁死在那张慌乱的脸上,手指一下一下,毫无规律地轻点着遥控器的金属外壳,发出极轻微的、令人神经紧绷的“嗒、嗒”声。 房间里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,唯有母亲的声音从听筒里持续传来,因为没有得到回应而带上了一丝疑惑。 “星池?信号不好吗?” 张靖辞挑了挑眉。 他身体前倾,那只拿着遥控器的手慢慢下移,最终停在她的小腹上。冰凉的金属触感透过薄薄的皮肤渗进去,引起一阵细密的战栗。他没有开机,只是让这东西作为一个必须被时刻警惕的存在,停留在那里。 这是一种心理上的凌迟。 只要他动一动手指,刚才那种几乎让人崩溃的快感就会重演,甚至更甚。而在电话那头,是对此一无所知、满心关怀的母亲。 “Tell her.(告诉她。)” 他用口型无声地说道,眼神里带着一丝残酷的鼓励。 “告诉她你很安全。跟……大哥在一起。” 他在“大哥”这个词上露出了一个极具讽刺意味的笑容,那是在嘲笑这个称呼如今所代表的荒诞含义。 随后,他的拇指稍微用了点力,按下了遥控器上的一个小键。 不是震动。 是那个樱粉色小玩意的另一种模式——轻微的电流脉冲。不会发出声音,只会带来一阵突如其来的、如针刺般的酥麻。 以此作为催促。 “我跟哥哥在一起……”少女喘息着快速说完后连忙抿唇咽下即将脱口而出的呻吟,抬眼凶艳地瞪视张靖辞一眼。然后mama又问是不是经典,少女摇摇头,然后才想起她只是在和mama通话而已,于是压下喘息声,在张靖辞的视线中干涩道:“没,和大哥在一起……我有个想计划落地的项目找大哥拉投资……”那边的梁婉君也没怀疑,毕竟家里的除了老二,老大和老小都是靠得住的人,于是又关心了少女几句,还调侃她多跟大哥走近点,然后两个人多拉着点二哥上进便挂了电话。 少女如临大赦般松开唇,呜呜咽咽地呻吟出声,眼眸再度蒙上水雾。 然而下一个电话很快接上,她以为又是mama,将视线投去后才眼眸一颤。 来电人是张经典—— “别,别接……”少女恍然回神,脸上浮现出真切的哀求与痛苦。她眨了下眼,盈满泪的眼眶里就这样啪嗒掉出几颗泪水,她摇着头:“对不起,对不起哥哥,我错了,我真的错了,是我兀自沉沦、是我枉顾伦常,求你,求你。” 求你别接。 那声挂断后的忙音还没来得及在空气中完全消散,就被另一阵急促的震动声取代。屏幕上的光亮再次刺破书房昏暗的一角,那个名字在黑色的背景上跳动,像是一道催命符。 张经典。 这一回,张靖辞没有去拿手机。他只是依然保持着那个前倾的姿势,单手撑在沙发靠背上,另一只手拿着遥控器,任由它在掌心里随意地转了个圈。 视线从屏幕移向那张瞬间褪去血色的脸。 刚才面对梁婉君时还能勉强拼凑出的镇定,在这个名字出现的瞬间土崩瓦解。那一连串带着哭腔的“对不起”和“求你”,听起来如此凄切,仿佛下一秒天就要塌下来。 Begging? For him?(乞求?为了他?) 你那点可怜的自尊,只要涉及到他,就变得一文不值。 他慢慢直起腰,向后退开半步,给这种恐慌留出一点发酵的空间。 “Quite a distinctive reaction.(真是截然不同的反应。)” 张靖辞摘下眼镜,从西装口袋里掏出絨布,不疾不徐地擦拭着并未沾染尘埃的镜片。他的动作很慢,每一个细节都透着一种令人窒息的从容,与那不断震动的手机形成了鲜明的反差。 “面对母亲,你还能编出那套‘拉投资’的谎话。” 他对着光检查了一下镜片,重新戴上。 “But for him... you crumble.(但面对他……你崩溃了。)” 手机还在震动,在这个安静的空间里发出嗡嗡的声响,执着得令人心烦。张靖辞走到书桌旁,并没有接听,也没有挂断。他只是伸出一根手指,轻轻点在那个还在跳动的名字上。 “Why so scared?(为什么这么害怕?)” 他低头看着屏幕,语气里没有一丝温度。 “Is it because you&039;re afraid he&039;ll hear you panting? Or are you afraid he&039;ll find out his little secret lover is being... disciplined by his big brother?(是因为怕他听到你的喘息?还是怕他发现他的秘密小情人正在……被他大哥管教?)” 那根手指顺着屏幕向下滑动,最终停在红色的挂断键旁,却迟迟没有按下去。 他在等待。等待这通电话自动挂断,或者对方主动放弃。这种悬而未决的状态,比直接的宣判更折磨人。每一秒的流逝都在拉扯着那一根名为理智的弦。 终于,震动停止了。 屏幕暗了下去,重归死寂。 只有那一个红色的“未接来电”标识,刺眼地停留在锁屏界面上。 张靖辞拿起手机,在手里掂了掂。 “‘兀自沉沦’,‘枉顾伦常’。” 他重复着刚才那些从她嘴里吐出来的词,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,带着一种近乎审判的意味。 “You admit your sins only when cornered.(只有被逼到绝境时,你才承认你的罪过。)” 他转过身,一步步走回沙发前。皮鞋踩在地毯上的声音沉闷而压抑。他将那个已经黑屏的手机随手扔在沙发脚边,发出一声轻响。 “That&039;s not repentance. That&039;s fear.(那不是悔过。那是恐惧。)” 他俯下身,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,将她整个人圈禁在自己与沙发之间。那股混杂着烟草与冷香的气息再次笼罩下来,带着不容忽视的侵略性。 “既然这么怕他知道……” 张靖辞伸出手,指尖在那满是泪痕的脸颊上轻轻刮过,带起一阵细微的痒意。随后,他的手指向下,停在她的喉咙处,感受着那里因为吞咽而产生的滑动。 “Then let&039;s make sure you remember this fear.(那就让我们确保你记住这份恐惧。)” 他拿起那个银色的遥控器,拇指按下了那个带有“脉冲”标识的按键。 不是持续的震动,也不是剧烈的冲击。而是一种模拟心跳节奏的、强有力的搏动。每一次跳动都精准地撞击在那最敏感的一点上,却又在即将达到顶峰时骤然停止,留下一段令人发狂的空白期。 “Keep it quiet.(保持安静。)” 他在她耳边低语,声音像恶魔的低喃。 “如果不想让他再打过来,就别发出哪怕一点声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