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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章 珀尔塞福涅的祝福

    

第十六章 珀尔塞福涅的祝福



    乔月突然发现自己找不到必须反抗的理由,她好像困在诗情画意编织的柔软云层中,被舒缓包裹。不是熟悉,而是习惯他的触碰,所以松软的防线让抗拒显得徒劳。当被推倒在床上时,她甚至无意识地调整了姿势以减轻冲击——真的如倒在云中一般。

    周子羽察觉这块硬糖软化,低笑时胸腔震动传到她身上。

    ——"早该这样。你越抵抗,才会越痛苦。"

    这句话像麻痹的毒液渗入思绪。在身体被进入的瞬间,撕裂感撑开至弹性的阈值。乔月竟可耻地发现,当紧绷的肌rou终于被迫松弛后,这种被塞满的痛感,真的演变成了对神经末梢的撩拨。   她急忙咬住嘴唇,用羞耻感鞭挞自己——怎么可以认同施暴者的逻辑?可身体却背叛意志,黏膜上的神经末梢不停被唤醒,在反复刺激下失控短路,细小的电流在血液中乱窜,她差点呻吟出声——从身体最深处被摩擦点燃的潮热,带来并不想要的粘滑与某种节律性的收缩,妄图撺掇神经系统的集体哗变,与她的意愿毫无关系。

    她的理智如堤岸一样回应情潮的拍打。

    周子羽笼在她身上,像崇峻的山脉投下阴影。他燃烧着火焰的瞳孔里,倒映着一株从内部开始瓦解的骨骼松懈的植物,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掀起的暴雨折断脊梁。更让他血脉偾张的是,在乔月无意识咬紧的唇瓣间,泄出的那一声半截被掐断的、带着湿意的喘息。

    “怎么…很爽吧?”他的喘息粗重而沙哑,每一个字都裹着guntang的欲望和迷乱的直白,是为她加冕的崇高后冠。

    不等乔月反应,他猛地加重了力道,像一头确认并标记领地的雄兽,用更原始凶悍的节奏,去碾碎她刚刚萌芽的脆弱防线。汗水从他绷紧的颈项和下颌线滴落,砸在她殷红的皮肤上,带着令人不适的温度。

    乔月抑制不住地呜咽,麻木的潮热和碾磨的钝痛交织。她有些恼火地抬眸,撞见他动情时的容貌。五官是被欲望淬炼的、动人心魄的俊美,清晰的下颌线如同刀锋,喉结剧烈地滚动,如盘落珠。那双惯常冰冷的凤眸,正用威仪万千的外表承载汹涌迷醉。乔月心房猛地一颤,精神依恋的上浮让她感受到了生理性对卓越基因的亲近,竟反过来审视了周子羽一番,一丝对rou欲的渴望在感知中悄然孵化,渐显柔靡。幸好不久后这种渴望在钝痛中夭折,但余悸的波动还是让人惊慌。

    周子羽显然没那么崇高,在rou体交合的极致快感中,他进行着一场献祭与占有的古老仪式——他要让这具身体最深处的灵魂,彻底向他雌伏。这个女人每一次因他而起的战栗与收缩,于他而言,都是他渴望已久的、是混合着原始性欲与精神崇拜的极致爱慕。rou体是易得的藏品,灵魂是最后的奖杯。

    事后,周子羽搂着乔月,另一只手摸出打火机点燃一支烟。餍足的喘息混着烟雾,在空气中散开。他眯着眼,想起之前手机里那条信息。

    "周少,我查了裴助的档案,他在哈商大上的大学。根据校友信息,就读期间跟一个叫赵昂的同级男生关系亲密,不像普通朋友。大三开始就在校外合租,同进同出。"

    他叼着烟,摸出手机回了几个字:"说赵昂。"

    那边回复得极快,是关于赵昂的情况:大学期间经常挂科找人借钱,毕业后高不成低不就,染上赌瘾,工作丢了,正经企业没人敢要,现在在个破小区当夜间保安,还时不时去地下赌档混迹。前些日子,这人居然还跑到公司附近转悠,打听裴助理的消息。

    发信人是一个在公司任职多年的小马仔,眼神活络,又会察言观色。周子羽刚来“学习”时,这人就贴上来献殷勤端茶递水,汇报公司人际脉络,确实有点打听消息的门道。周子羽懒得记他名字,只觉得他上蹿下跳的样子很烦,便随手存了个名。没想到,仅凭裴青宴档案上那点就读信息和简要地址,就真挖出了些东西。

    接着,那边又邀功似的补充了一条关键信息:“还有就是学校记过档案写着他差点被勒令退学,就是因为跟这个赵昂闹掰了,竟然连续一个星期不来上课,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。后来两人就彻底没交集了。目前只查到这些,周少您看……”

    “哦豁。”

    周子羽无声地咧了咧嘴。一丝混杂着厌恶和玩味的表情掠过眼底。

    凭借这点碎片,已经不是普通哥们义气破裂的绝交,那种要死要活的闹法,更像是……他胃里泛起一阵恶寒的反感,像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。两个男人之间那种黏糊不洁、有违天理的关系,光是想想就让他生理性反胃。

    但恶心归恶心,在本能地把那个令人作呕的念头甩开后   ,他快速地想到了另一种可能:要么就是赵昂手里捏着裴青宴什么把柄——比如裴也嗜赌,还可能挪用了公款。后一种虽然牵强但让他冷静下来。

    “知道了,你去接触一下这个赵昂。”他冷淡地回复道,随即关掉了屏幕。名字既已知道,事情就好办多了。他心中不屑地想:裴青宴,你想摆出公事公办的架子来管我?先把自己屁股后面那点烂账擦干净再说。

    烟灰落下,点在真丝被面上,烫出一个细微的焦痕。乔月被呛得轻声咳嗽。

    “抱歉,看我都忘了。”周子羽语气里透着一丝歉意,

    绅士地掐灭烟蒂,将人往怀里带。他更享受这种温香软玉在怀的依偎。

    乔月可不喜欢这种依偎,像大石头一样压迫她的神经,比起那一丝安全感来说得不偿失。

    本来就要关灯睡觉了,但只要周子羽静下心来,不由自主就联想到裴青宴看着像男人的外表下,竟然藏着这种龌龊。横竖像吃了苍蝇一样膈应。

    他低头,嘴唇若有似无地擦过乔月的耳廓,在喜欢的女人身上寻找慰藉,低声说着情人间的呓语:“还是你简单……干净。”

    在洗涤了不洁后,他忽然说道:“你饿了吗?”

    乔月侧过眼瞳,带着几丝凝结的纯净与懵懂,良久,她才小心翼翼地回了一个音节:“……嗯…”

    她怕又惹到了他那飘忽不定、难以捉摸的情绪,在观形察色后,给出了语义肯定的答复。

    乔月确实猜对了他的心思。周子羽颇为满意地轻哼一声,起身将买来的进口糖果、巧克力和各色繁复糕点堆在乔月身旁,自己也随手拿起一块巧克力松露,自顾自地放进嘴里,由于纯粹的行为竟透出一分孩童般的天真。

    乔月犹豫了一会儿,也伸手挑了一颗包裹着漂亮糖纸的糖果,含进嘴里。甜意在舌尖化开,驱散了些许身体的疲惫和心灵的阴霾。就连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氛围,似乎也因这简单的糖分补充而变得柔和,甚至染上了一丝不合时宜的童真甜美。她偷偷看了一眼,周子羽周身那股迫人的气场,也暂时收敛,染上了一丝近乎“可爱”的平和。

    两人甚至就着哪款糖果更香甜、哪种甜品口感更绵密,低声交流了几句,像极了在秘密基地里分享零食、窃窃私语的小情侣——尽管他们彼此心知肚明,这温馨的表象之下,是扭曲的占有和无法言说的禁锢。

    满足美食欲后,周子羽慵懒地靠回床头,目光扫过那个敞开的丝绒礼盒,里面璀璨生辉的珠宝在光线下依然夺目,起了念头说道:“何不把珠宝戴上试试,我可不是买来生灰的。”

    乔月微微一怔,目光落在那些过于华贵的首饰上,又迅速瞥了周子羽一眼。他眼中是纯粹的欣赏和一种类似于打扮心爱人偶的兴致。她突然意识到,那套她一生都买不起的饰物,真的属于她的了,是可以拿来使用的。怀着复杂的情绪——或许是对于美好事物本能的向往,或许是对“正常”表象下的无奈——让她垂下眼帘,带着一丝自己不想被人察觉的、几分怯懦与隐秘期待的娇羞,轻声说了句:“……好。”

    周子羽唇角勾起一抹笑意,像看待妃子般亲自为她戴上那条珍珠项链。南洋白的珠链贴上她温热的肌肤。他的指尖偶尔擦过她的后颈,动作算不上温柔,却异常专业。接着是如流星般坠下的耳坠,镶嵌紫玉的手镯,最后是由微镶工艺镶嵌如真蝶蹁跹的戒指。每一件昂贵的珠宝点缀于身,都像是在她原本平凡的身份上叠加了一层无形的、但切实可感的阶位。

    “我的眼睛就是你的镜子。”

    他的声音与目光交融,如同名人雅士凝望遥不可及的仙人,带着近乎宗教般的恭顺。

    当乔月站起身接受审视时,周子羽竟反常地坐在床边,以仰望的视角看着她。在精心设计的灯光下,珠宝成了附庸生动的背景板。

    她不禁注视他的眼睛,看见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的镜映——仿佛是一位降临在高台之上的祥灵。

    光线仿佛有了生命,温柔地汇聚在她周身。清冷剔透的月华是她的肌肤,淡红色的云织在月光上自然流动。此时佩戴的那些价值连城的珠宝,已经失去了世俗的华彩,是为了侍奉这位自天降临的神祇,从而围绕其身侧的仆从。最显庄严的是她眉目间自有的沉静与高洁,映照着苍穹,无法沾染一丝尘埃,这是对凡世的疏离,是高处的灵魂——对混杂尘世的一丝俯瞰。

    这是由高台临风与凡尘仰视筑成的对立,凡人只能用已知的词汇形容——耀乎若白日初出,步裔兮曜殿堂,乘云气御飞龙。饮风食露,贞亮洁清,世若瑰姿:上古既无,世所未见。

    这无疑是周子羽幻想中的神女临凡图。然而,在这位借助凡俗身躯显现的灵魂眼中,他不再是那个代表绝对力量与侵略性的强权符号,而不过是被最原始欲望规则所驱使的一个凡人。她所令人敬仰的,是让他痴迷乃至敬畏决定了他思想与行动轨迹的全部。剥离出意识的乔月,也在这个视角里,第一次看到了周子羽类似信徒的虔诚。

    通过瞳孔这面特殊的“镜子”,乔月窥见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自己:崇高、圣洁,散发着不容侵犯的光芒。这巨大的反差,让她长期受压迫的内心开始松动,一个微弱的念头悄然萌生

    ——或许,真实的自己,本就该是如此?而非那个只能蜷缩在黑暗中,恐惧颤抖的囚徒。